如何审查口供中的印证与矛盾——学习笔记

这篇文章主要讲口供的审查要点。定案肯定不止一份口供，案卷里可能给你拿出好几份口供。对这些口供、不同的口供之间的印证关系与矛盾，我们怎么去审查？这里总结了五个点。

对口供不能不加审查地机械比对

第一个，对口供不能不加审查地，搞机械比对。什么是机械比对？就是对每一份口供的真实性、合法性不审查，直接来把这些口供拿过来，往往这个桌子上一铺，证明他的这个事情的有几份口供，否定他这个事情有几份口供，直接拿过来铺，对这些口供的证明效力他也不区间，也不做层次区分，就直接拿过来放在一张平面上，就有几份口供，这样就是一个不加审查的机械比对。不说是律师，就很多的法官、检察官现在都是这个水平。举个例子，一个公司前台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口供，说他看到他的公司保管有别人公司公章的事情，这么样的一个明显的离谱的口供，都竟然被写到判决书里面去了。法官不管他他，反正有一个证人，证人他证明他看到了，而且还是直接证据，他是亲眼所见这种。如果是这样子的来审查口供的话，那没有任何水平，没有任何专业度可言的。

口供审查不是数人头

第二个叫口供审查，不是数人头。不是说印证某一个事实的口供人数多，他就一定是事实。我们知道，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。司法人员在实践中基本上就数人头。比如张扣扣这个案子，张扣扣说他自己笔录上讲，他说他看见他母亲在马路边上被解剖，把他母亲头皮切开，头盖骨剖开。当时在马路边上几百人围观，他在现场围观，看到亲眼所见他的笔录上这么讲了当我在法庭上说出这一点的时候，检察官说这个事儿只有张扣扣一个人讲，其他的证人都没讲，所以这个事实不存在。他数人头，你张扣扣我说有这个事实，但是其他人都没有说这个事实，那你说的这个事实就不成立。那显然这样一种数人头的做法，他谈不上专业。为什么？因为其他人没说的，前提是你公安机关问没问，你公安机关都没问，或者说人家说了你没记，那体现的卷宗就没有。证据是要靠人去收集的，你没有收集，证据不会自动到案。你有没有对当时这个解剖的时候在哪儿解剖，或者这个法医有没有去做笔录，有没有去问法医在哪解剖的，有没有问当场乡里乡亲有谁在现场看到的，你这些工作都没做。

口供不能代替鉴定意见

第三个口供不能代替鉴定意见。我们国家刑事诉讼法明文规定，专业的问题要有专业的人去做判断，有必要鉴定，必须要进行鉴定。但是我们很多案子当中，他关于这个专业问题他不做鉴定，他是直接用口供去证明。你比如说还是说张扣扣我这个案子，那我们认为张扣扣精神是有一点问题的。我们申请这个法院做精神鉴定，结果发现拿了一堆的口供。说他的同学A证明他家族没有遗传史，邻居B证明他平时行为表现正常。拿一堆的口供来证明张客户的这个精神是没问题的。其实这些口供，用我刚才前面讲的八个点去审查，没有一个能过关的。

你比如说他的同学在口供里说张扣扣家族没有遗传病史，你是怎么知道的？你既然是张扣扣的同学，你跟张扣扣是同龄的，我们讲的家族遗传史要上查三辈，父亲一辈还有爷爷这一辈，父亲爷爷、外公外婆、奶奶。你作为张扣扣这个同学，你怎么知道人家的爷爷奶奶，人家的外公外婆是没有精神病的？你去做过调查吗？你没有做过调查，张口就来，这种口供有任何可信度吗？

还有一个邻居说他行为表现正常。你一年跟张朋友见过几面？一年都见不上几面，账户常年在外地打工，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家。你过年过节回家，你无非就跟他见面打个照面而已，你就能得出他的行为是正常，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不正常，不代表他就是正常。你像这些口供，实际上你用我上面讲的八点都是没办法过关的，过不了关的。更何况用这些口供，他是无法代替专业的精神鉴定的。精神正常不正常，我们说的都不算鉴定机构鉴定的事。你现在不给鉴定，你拿一份口供来代替，显然不对的。

口供不能代替法律关系认定

第四个口供不能代替法律关系认定。就这个很多的事实，他不是靠口供来表述，那就是要靠根据法律关系来进行鉴定的。你比如说一起虚假诉讼案当中，报案人说我的当事人是虚假诉讼犯罪，为什么呢？我当事人到法院起诉他还钱还两千多万，他说他还了。所以我们当事人是虚假诉讼，他还的理由是什么？就是他向我的当事人借了两千多万用于注册公司资本，然后公司，又把这笔钱，又打到另外一个公司了，他认为他就还了。但实际上你这个在构不构成法律上的一个清偿，那是要根据民事法律关系来进行分析判断的，不是靠你嘴巴说的那我们有时候司法实践中，甚至法律关系的认定都由当事人说了算，给你口供的这显然是不对的。

口供数量不能代替口供质量

第五个叫口供数量不能代替口供的质量。我再举个例子，我代理过一起非法买卖珍贵濒危野生动物这个案子，非法买卖这个熊掌，简单说是熊掌，结果熊掌也没有实物，也没有照片。那你怎么判断他真熊掌还是假熊掌？

在案当事人在案的口供当中，有45份笔录指向他这个熊掌可能不是，为什么呢？因为有人说他是注水，有人说这个地方曾经用这个，猫肉冒充老鼠肉，那么这个熊掌的来源不明，就是这个熊掌最开始是谁从哪儿弄的，那个人已经去世了，就是直接弄了这个熊掌的人去世了。这个熊掌卖给他的下家，下家说是从俄罗斯买的，俄罗斯从哪买，不知道，然后这个下家还把这里边注了很多水，就是这么一个东西。到底是不是法律上的这个珍贵濒危野生动物，你要进行专业鉴定，但是，他没有专业鉴定，他是靠人海战术。他说你没有专业鉴定，没关系，我找十个证人来说，他都是兄长。其实十个人说他兄长也都没有用。因为质的问题是不能靠量去解决的。你靠叠加人海战术去搞一堆的口供，真正有用的口供一份就够了，你没有用的口供你找100份也没有用。